昨天中午一通急切的電話,宣佈了姨丈病危的消息。
排行第二的表妹在電話那頭流著淚說:醫生告知應該活不過今晚了。
聽到母親轉述得知後,感到非常震驚,我腦海中回想到孩童時
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和姨丈家人出遊的片段畫面。
那已是連自己也再記不清的年紀,我依稀回憶起姨丈年輕時的臉龐和聲音,
回想曾共處過快樂回憶,發現是那麼短暫稀少。
而當我們這些當時的孩子們日漸長大,各自尋求獨立、追求未來,
曾經攜家帶眷共同出遊的機會便漸漸地不復存在了。
儘管如此,我仍感到一股不捨與難過,
這惡耗來得又快又急,真叫人無心理準備,
又一位長輩的逝世,母親也滿心唏噓。
這些年經歷了二舅舅、大阿姨病逝,
對面兄姊的先後離開,母親除了思念與難過,
也體會到自己年齡即將面對的威脅和無常。
急診室病床上,昏迷中的姨丈靠著儀器維持著最後的生命,
表妹在急診室外傷心守候。
我試著想像那份父親隨時告別離開的心情,
每分每秒生命力都在流逝的無力追回,
想著如果是我,我多希望在最後一刻握著至親的手,
感受最後的細微溫度與脈動。
但醫院是那麼的清冷,表妹看起來傷心又疲倦,
急診室內的姨丈被儀器包圍,
我突然體悟,死亡是一扇多麼巨大的門,
在這扇門前,每個人是多麼渺小;
面對通行而過的人,我們只會記得曾有過的美好。
我轉頭看著母親花白的頭髮,感到一陣難過。
生命是一條漫長的輸送帶,經過往、迎今來。
而生有死別,
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,原來生活的每一瞬間
皆有其生、有其死。
晚上一分一秒的流逝,探視的親友接心知肚明,
急診室裡姨丈的生命在倒數,
只是我們這些門外的人能做些什麼呢?
我們帶著沉甸甸的心,看著掛在牆上那只
看不清字幕的電視機;我們和許久不見的親友打招呼、聊近況;
我們還會開開小玩笑;
我們覺得無力,卻不曉得能做些什麼、甚至說些什麼。
我們等待著,但我們彷彿不該等待。
時間又往前移動了會......
這晚的時間意識被放得特別大,
直到我們告別了表妹,各自回家,
帶著揮不去的沉,處理生活中的瑣碎與問題。
這些年面對這幾位長者的離世,
我卻對於死亡這件事仍不確定、存有疑問,
總覺得生命的結束是那樣的超現實,
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閉上眼、關閉呼吸、醫生宣告判定,就等於死亡了嗎?
參加一場充滿形式意義的喪禮,就完成了告別嗎?
偶爾我卻奇異的認為這些長者還活著,
還記得他們在記憶中的形貌、習慣動作與聲音,
覺得他們只是久未來訪的遠方親友,不曉得那一天會突然上門作客。
也或許是因為,我和這些長輩總是隔著一段相對遠的距離,
所以失去的界定才這麼顯得模糊吧。
而我真正又想說些什麼呢?
生有死別。
生命存有那麼多的不確定,
而對於現在還活著的我們,
究竟是幸與不幸?
我不是過分樂觀的人,我不確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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